第70章(第2/3页)

一旁的乔妈妈琢磨了半晌,嗫嚅道:“王妃家对郎主有恩,乌嬷嬷心里最明白,早前她可是一路伴着郎主从陇右过来的,怎么如今……”

关于这点,竹柏的理解是乌嬷嬷心疼奶儿子,到底这些年张家总觉得郎主亏欠了他们,怕恩人的女儿进了王府自恃功高,到时候压制着郎主,让郎主受委屈。可王妃哪里是那样的人,既答应嫁过来过日子,自然是一心待郎主的。

还有另一桩,竹柏含蓄地笑了笑,“老臣心系天下,不也不愿意解甲归田吗,乌嬷嬷是郎主乳娘,身份不一样。妈妈们不同,原是领俸禄干活的,就别操那份闲心了,好好侍奉郎主和王妃,王妃一高兴,给你们涨上几钱月例,这叫肉肥汤也肥,有什么不好。”

这么一说,竟是有了岁数的人还不及一个毛头小子看得透彻。

窦嬷嬷和几个婆子交换了下眼色,也不再多逗留了,结伴往门上去,悄声揣度:“乌嬷嬷霸揽着,把张家派来接迎宾客随礼的人晾在一旁,别不是防着王妃贴补娘家吧!”

有人一听便笑了,“张家又不是破落户,那么大的门庭,要贴补什么?我看是乌嬷嬷不愿意放权,有意和王妃叫板……”边说边走远,那嗓音也匿入潇潇的风声里,渐渐不见了。

这厢肃柔正倚窗坐着看书,赫连颂想找她说说话,但她看得专心,自己好像也插不上嘴。正抓耳挠腮,女使送了杏仁酪来,他忙接了送到她面前,小声说:“娘子请。”

她翻过一页纸,唰地一声响,没有理他。

后来案上燃着的浓梅香烧完了,女使要来伺候,他接过火折子摆手让人退下,亲自点了斜插进扁舟一叶的香案上。自己一手支着下颌,一手往她的方向扇了扇,讨好地问:“娘子闻一闻,这香品怎么样?”

肃柔的视线从书本上方投过去,淡漠地看了他一眼,“王爷去书房呆着吧,等中晌用饭,我再让人去请你。”

可他不答应,“去书房做什么呢,也看书吗?我现在一个字都看不进去,因为我有心事。”

还有心事呢,是觉得账没算够吗?

肃柔对边上侍立的人使了个眼色,让她们都退下,自己合上书问:“王爷是不是觉得我处事不公?我告诉你,我这回已经很克制了,要不是婚期太近不能更改,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你的。”

他有些绝望,不死心地问:“就因为我太喜欢你,为了娶你动用了一点小心思,所以你不能原谅我?”

肃柔不爱听他模糊重点的那些话,“动用了一点小心思?你这是动用小心思吗,连祖母都被你骗进去了!”

他噎了口,半晌道:“等回门那日我会向祖母陈情,恳请祖母原谅的。可是娘子,也请你相信我,但凡我有半点办法,绝不会惊动官家。我只是希望你能慢慢接受我,若我不顾你的感受,何必绕这个圈子,当朝请求官家赐婚,不是更省事吗。”

肃柔哼了一声,“所以这样已经是赏了张家脸面了吗?弄出个言官谏言,吓得金翟宴上没有一家敢向我提亲,都是你干的好事!”

一家女百家求,她没有机会经历那种辉煌了,将来老了也说不响嘴,不能告诉孙女,“当年你祖父是与人抢破了头,才娶到祖母的”。可能到了他嘴里,更会变成“由头至尾只有我一人向你祖母提亲,然后你祖母就嫁了我”……想起来好窝囊。一个女孩子最宝贵的时间就这么结束了,回首望望,待字凄凉,即便在金翟宴上露了面,也都是枉然。

这一切是谁促成的?就是眼前这人!

她狠狠瞪了他一眼,意难平,心不甘。

他却还在计较细节,“那个言官不是我安排的,大丈夫敢作敢当,我没做过的事,是不会承认的。”

这很重要吗?是不是他安排,都引发了无人问津的结果,毕竟金翟宴后官家就横空出世了。

算了,多说无益,她重新举起书,调开了视线。

他垂着两手郁郁寡欢,“娘子别看书了,我们去池子里钓鱼,去院子里荡秋千,再不济出门走走,也比枯坐在这里强。”

肃柔微微偏过了身子,表示不想听他说话。大婚第二日,钓什么鱼、荡什么秋千、逛什么街,全是馊主意。

他抚了抚额,在地心转了两圈,“这不是我想象中的新婚生活……”

新婚燕尔应当蜜里调油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才对,结果竟弄成这样,他的妻子不愿意理他,这让他抓心挠肝,十分伤情。

他挨过去一点,“娘子,先前我们不是很好吗,中秋那日,你都已经喜欢上我了。”

她说不要脸,“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上你了!”

可他觉得这种事不用说出来,得用心感受。她要不是认定了他,怎么会与他那么亲近,放灯的愿望,字字句句都和他有关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