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章(第3/4页)

……

新的学期。

几张当地报纸忽然在学校被偷偷传阅,里面竟是十年前灭门惨案的旧事重提。

霍修珣还记得,这事在他原本的人生中其实发生在初二那年。

他不远万里去看妈妈一眼,她却只哭着求他赶紧离开。他当面微笑点头发誓再也不打扰,心碎地一个人去了火车站。

却不想极端天气,全部列车大晚点。他在站里等待时不小心困极了睡着,倒霉地被贼偷走了所有钱和证件。

车站派出所的警察出于好心,帮忙打给了他妈妈。

他很忐忑,他不想麻烦她。他说过他会消失,也是真的会乖乖消失,可又怀着一丝侥幸,也许她会过来帮他证明一下身份,再让他看她一眼,她会买一张返程的火车票……他会一辈子收着那张票,装作是妈妈买给他唯一的礼物。

可她没有来。

只是拜托了一个和他家稍微沾亲带故的远房大嫂过来帮忙付钱,大嫂付了钱,一脸无奈嫌弃:“行了,赶紧走吧,别再来了!你妈好不容易现在才重新过上像样的生活,你害你妈还害的不够吗?当年要不是因为你……”

霍修珣听着她说,脸色惨白,摇摇晃晃。

当年的案情全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。男人酗酒又家暴,妻子无法忍受尝试逃跑,情急之下东躲西藏藏进了邻居家中,男人怀疑无辜邻居策划帮她逃走,甚至怀疑男主人与妻子有染,为恐吓女人竟残忍地杀害了邻居全家。

最后警察调查还了女人和邻居清白。

经查,两家平日来往不多,就完全丧心病狂家暴神经病自己想多。

这样的过往,让霍修珣从小蒙上神经病杀人犯儿子的骂名,被人歧视。而他一直偷偷不服,觉得委屈、觉得不公,觉得不是自己的错,骨子里挺着高傲。

直到那一天。

大嫂告诉他,他妈原本是有可能跑掉的。只怪她心软,一心要带着唯一的儿子一起逃。

那天,好容易趁着男人酒醉睡熟,含泪拿背起装钱的包裹,偷偷抱起不到一岁的儿子。

可偏偏为什么,一个平常那么安静、乖巧的孩子,却在那一刻哇地大声哭了出来。

哭声吵醒了男人,他顷刻暴怒。

她只能没命地逃,在大杂院里东躲西藏,因为经营车棚和小卖部的那家邻居家常年不锁门,她抱着孩子躲进那家的杂物间。

透过煤堆得缝隙,男人骂骂咧咧、踉踉跄跄来回,他找不到她,只要怀里的孩子安静不出声!

可是为什么,怀里的孩子却在此刻再度大声哭了出来……

男人血红的眼睛转头看到就她。她那一刻恨极,对怀里孩子的怜爱荡然无存,这就是个灾星,流着恶人的血,跟恶人一条心害她,她宁可从来没有生下过他!

……

初二那年,霍修珣彻底堕落,再也不学了。

他以前,一直认为自己是无辜的受害者。一直做着梦,只要他够优秀将来出人头地,他还有机会赢回妈妈的爱。

永远不可能了。

他的身上背着原罪,再也不可能。

本来,上辈子这件事里的细节直到后来都没有什么人知道。可这辈子,报纸却在案发十年后卷土重来,将这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公之于众。

学校一些人看了,但很快,传阅的报纸就被裴临让赵星路楚真淮带小弟们没收干净。

谁敢再带,谁敢再提,狠揍!

而报社那边,裴临找陈叔出面和校长老师们抱怨,再找陶阿姨撺掇她的富婆团朋友们,两边一起给不做人报社施压,发这种新闻让人家孩子怎么活?

最后逼得报社道歉,召回库存,以后也不准写这个案子。于是这件事很快平息下来,不太再敢有人提。等将来他们念了初中,学校变大,更不会有多少人记得这事。

但裴临还有一个人不会放过。

看过原著而故意在记者亲戚面前添油加醋,把这件事挖出来的杜仙泽。

楚真淮:“临哥,罚他可以,能不能不打。他……以前是我邻居,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人。”

裴临:“放心,我不会打他。”

“我会跟他好好讲道理,争取让他变回你以前认识的那个样子。”

楚真淮笑笑:“求之不得。”

收拾杜仙泽之前,那个报纸裴临爸也看了,看完在家里大放厥词,幸灾乐祸说一堆“你看这天生不吉利”的狗屁话。

“爸,我想跟你好好谈谈,你不可以这样说我得朋友。”

裴利斌:“小兔崽子现在能耐了啊,‘朋友’?!”

裴临毕竟有两辈子谈也是白谈的经验,知道他爸不会给儿子多少平等和尊重的待遇,多半不会真的听他想表达什么。

他还跟他谈,说不定就是自己找揍。

但如果就这样不再尝试,那不又回到了上辈子的路数。他现在倒想试试,一遍又一遍撞南墙,会不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