挫折

  寒水吞吞吐吐了半天,才说出九阿哥在附近买了一个三进的宅子要她搬过去。

  楚言立刻说:“你把老周他们带过去吧,他找来的人对你未必尽心。真有什么事儿,他们也能帮你从佟家那边找点帮助。”

  “姐,我,其实——”没想到这么顺利,寒水有点意外,更觉得内疚。

  拍拍她的手臂,楚言老成地劝道:“好了,别说了,我都明白。既然成了亲,怎么过怎么住,都是你们两个的事儿,本来就不该有我在中间搅和。你看得清他对你的心,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。不过呢,世上最坚定的是人心,最善变的也是人心,以后的路怎么走,日子怎么过,全在你自己。”这丫头也该快点长大才是。

  寒水咬着唇,低头想了一回儿,突然眼泪汪汪地抱住楚言:“姐,我不搬了,我就跟你在一起,你别不理我。”

  楚言呆了一下,暗怪自己太心急,什么意思都赶着想一起说出来,倒叫她误会,连忙安慰道:“傻瓜!你不搬也没法跟我在一起。他如今发了大财,为你置个大点的宅子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。我想说的是,你跟他这条路走得有点悬,往后几十年,不知会遇见什么事,你自己要把握好了。要是在乎他,在乎你们的感情,就得想好该怎么才能守住。”

  “嗯。”寒水乖巧地答应着,却不放手:“你以后还常来看我不?”

  “都在京城,见面不难,上门么,就算了吧。”保不齐九阿哥就来一条:佟楚言与狗不得入内呢。

  “姐,我要你来么。他要敢为难你,我就搬回来。”

  “别!这院子我另有用处。”

  靖夷和芸芷经过这两年的相处,也算情投意合,双方的家里也都满意这门婚事。眼见着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,芸芷更是三天两头地往“清粥小菜”跑,乐家不止一次暗示靖夷上门提亲,这种事总没有女方先挑明的。

  洛珠玉茹也几次或明或暗地催促,奈何靖夷明明对芸芷有好感,却总是犹犹豫豫,不知在想什么。

  楚言约摸地了解靖夷的迟疑,这日,趁着没有第三个人注意,直直地点了出来:“你仍然放不下当初对她的誓言,是吗?”

  靖夷望着她,嘴唇动了动,没有说话。

  “你说那话的时候才几岁?人一辈子多少年?为了少不更事时的一句话就把一辈子都赔进去,连带着让家里人着急,算什么事儿?” 也不在意他回不回答,楚言径自往下说:“再说了,如果她回来,你想娶她么?会娶她么?不会,对吗?即使她一直在这里,即使她没有入宫,你也不会告诉她你的心意,更不用说娶她。除非她一意孤行,非要和你私奔。”

  “你——”靖夷又惊又疑,最后化作无奈的担忧:“你这么心直口快,在宫里怎么活过来的?”

  楚言摆摆手:“别担心我!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,我自有分寸。反正你从头到尾没想过娶她。既然这样,你算她什么人?最多也就是哥哥吧?一个永远爱护她,随时准备保护她的哥哥,对不对?那么,何不再给她一个疼爱她的嫂嫂?难道,你担心自己娶了亲,就不要妹妹了?”

  靖夷苦笑,没想到自己多年也没理清楚想明白的情感,被她三言两语就给扒拉成了兄妹之情,不过,她倒是说对了,他从来没想过娶楚言,也许是根本不敢想吧。对当初的她,对现在这个她,他真的只有兄妹之情么?他想不清楚,也并没有必要想清楚。而芸芷是不同的,她的笑,她的情,她的人,都是实实在在伸手可及。芸芷是个好女人,也会是个好妻子好儿媳,他怕的是自己给不了她那份安宁的生活,原因恰恰是眼前这个洋洋自得的变数。

  楚言悄悄地察言观色,正准备快刀斩乱麻,再来一剂猛药,冷不丁听见他问:“你的意思我明白了,说说你的事吧。你有何打算?也就剩下一年了吧。”

  “什,什么?”楚言大惊失色,下巴险些磕到桌上。

  靖夷微笑起来:“你真的和她很像,很多时候好像胸无城府,说话做事都没过脑子,可有时明明筹划着一件事,偏能若无其事,神色如常,让人摸不着底细。不过,我从小看着她长大,又比她大上几岁,上过几次当,再不会被糊弄过去。你明知皇上的打算,可从来没把阿格策旺日朗的事放在心上,你的想法我约摸也能猜上几分。你既说了我是哥哥,再不该瞒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