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喜(第2/4页)

  肚子里垫了点东西,就有人要酒。

  听见十三阿哥高声叫唤,秦柱从外面抱了一坛酒进来。

  八阿哥伸手一探,皱起眉:“怎么是冷的?这么喝岂不伤身?”

  十三阿哥满不在乎地笑着,一边倒酒,一边说:“这酒叫做冷香魂,略有些冰最好喝,吃火锅容易上火,正好喝冷酒。这些话都是楚言说的,反正,我是信了她。”

  八阿哥看了她一眼,真好她似笑非笑地望过来,笑了笑,没再说什么。

  其他的人都是将信将疑,浅酌一口,热辣辣的口舌果如三伏天饮雪水,凉爽通透,都没口地称赞起来。

  十二阿哥笑道:“这酒可不是去年十三弟拿出来那样?自己酿的吧,不够醇,却极清甜,名儿也起得好。”

  三阿哥摇摇头,叹道:“冷香二字极好,这魂字却有些不吉。起这名字的人——”发现好几个人都是脸色一变,惊觉失言,连忙支吾过去。

  当的一声,却是四阿哥不小心碰翻酒杯,洒了一身,告了个罪,坐到一边,因屋里极暖,干脆脱掉外袍。

  众阿哥纷纷起身效仿,再坐下时,都已经是波澜不惊。

  楚言始终淡淡笑着,守着那个锅子,为他们涮肉烫菜,再一勺一勺地分进各个碗里。

  十三阿哥笑道:“抱歉!你是客,倒让你来服侍我们。你自个儿也吃点儿。”

  楚言也笑:“不是我服侍众位阿哥,倒是阿哥们服侍我不成?多谢!”放下漏勺,斯斯文文地把十三阿哥夹进她碗里的东西吃了。

  十三阿哥想起她出宫的事,问她在家可以住几天。

  “太后让我初一各处拜了年再出去,陪老太太走完百病再回来。”

  “那也有半个月呢。”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俱都欢喜,开始为她计划安排起来。

  三阿哥笑道:“让女官中间回家住半个月,这可是从没有过的恩典!”

  十四阿哥笑嘻嘻地接口:“楚言这样的女官,可不也是从未有过?”

  三阿哥一愣,随即点头笑道:“也是。”

  众人都笑起来,谈论了几句佟家老太太的寿筵。

  吃得差不多,谈兴大起。先是三阿哥说起最近看的一本书,众人就几句话评论起来。十三阿哥就说了刑部一个棘手的案子,众阿哥七嘴八舌发表看法。十四阿哥说了那日在街上看见的热闹,十二阿哥就说了自己府里闹的一个小笑话。八阿哥说了内务府一个小吏做的糊涂事儿,四阿哥就说了监督河工时候的一些趣事。

  楚言嘴角含笑,静静听着,不时为他们布上肉菜豆腐粉丝。她真的好喜欢这样的气氛,感觉就像以前,几个家人朋友同事围炉而坐,谈天说地,增进感情。

  谈话中间,阿哥们间或道声谢,慢慢地把碗里的食物捡着吃了,目光不时在她身上掠过。

  只见她眼睑微垂,浓密的长睫毛犹如蝴蝶翅翼般扇动,喝了两杯酒,再被热气一薰,双颊飞红,灿若桃花,抿嘴微笑,宁静温柔,脱去外衣露出里面银红的夹袄,在灯光下闪着光泽,更衬得她美艳不可方物。

  她因故走开一会儿,屋内突然安静下来。半天,三阿哥叹道:“谁能娶到这个丫头,倒真是个有福气的。”

 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。想起来问时间,已经快到各处下匙的时候。

  众阿哥相视失笑,三阿哥就说找个时间,他做东,大伙儿再热闹一回。

  秦柱进来说已经在落雪珠子。底下的人忙着为各自的主子披斗篷打伞。

  楚言没带斗篷,十三阿哥命人取来一件大红羽缎的,亲手给她披在肩上,笑道:“我的,你必定不肯用。这是前几天悫靖落在我这儿的,你先披回去,回头直接送还给她,也省得我费事。”

  楚言只得称谢,系好斗篷,把头发细细藏进风帽里,正要接过莲香递来的纸伞,突然听见十三阿哥在问:“四哥,你没带斗篷?”

  心里咯噔一下,忍不住往四阿哥看去,见他穿了一件黑缎长袍,领口袖口衣襟都饰着雪白的风毛,更衬得一张脸清冷俊朗。

  四阿哥淡淡道:“出来得匆忙,忘了。”眼睛却往她这边瞟来,隐含笑意。

  楚言心下踌躇,站在门口徘徊不去。

  四阿哥出来看见,挑眉一笑:“怎么?有事儿?”

  “没,没什么。四,四爷——”楚言嗫嚅着。想向他道谢,又想问下午有没有发生什么事,还想为方才作弄他道歉,张了张口,不知怎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