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三十三章(第2/2页)

渠恺听罢,笑而不语,反倒换了个话题:“天色不早了,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,今个儿留下来陪爹用饭吧。”

他这话说完,赵松源面上便露出个腼腆的笑,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,应了下来。

饭桌上,吃到一半,渠恺摆手让伺候的人都下去,亲自用公筷给赵松源夹了只蟹,目露慈爱地道:“早就听说你爱吃蟹,多吃点。”

赵松源顿时露出个受宠若惊的神情来:“多谢老师。”

“怎么还叫老师?”渠恺不由得板下脸,佯怒道:“你不是不知道,我有多想听你叫一声爹,这样吧,回头我就让人开祠堂,把你认回来。”

赵松源听到开祠堂这三个字,心中一阵激动,不过面上却还作出一副犹豫的样子来,“可,若是我改了姓,认祖归宗,在官场上肯定要沾您的光……”

他似是纠结了好一阵,才下了决定:“儿子想先靠自己的努力试试。”

渠恺一听他终于肯认自己这个爹,一时之间大为感动,心道不愧是我的儿子,怎么能这般出色!

他劝了又劝,赵松源还是不改初衷,又满脸真诚地道:“儿子想要同沈延益比一比,我跟他都是差不多的出身,是不是他一直都能比我强。”

一听这个名字,渠恺的心情不由得变差了:“他是什么身份,也配与你比?”

“我儿放心,你当然是最好的,别说他了,就连谢之缙和韩嘉和,也比不过你。”他接着道:“沈延益如今身陷囹圄,太子马上就要自身难保,没人能救得了他。”

说到这儿,他不由得冷哼了一声。

沈伯文这个小人,根本不配与我儿相提并论,出身卑贱,品性更卑贱,自己脚上的泥都没洗干净,好不容易抓着韩辑和谢琢这两个老匹夫,就恨不得跪着去舔他们的脚!

抬头看到自家儿子与自己越看越像的相貌,渠恺又想到了前两天管家打听来关于当年文会的事,不由得面露关切,温和可亲地对赵松源道:“我儿放心,爹一定给你报仇,让那沈伯文给你下跪磕头。”

赵松源做犹豫状:“这……这怕是不好吧?儿子同他毕竟是同年。”

另一边却在心里冷笑连连,心道光是下跪磕头怎么能够?

渠恺闻言便皱了眉:“我儿还是太过善良,对这种人,还需留什么情面?”

“你啊,就是心太好了。”

话说到这儿就差不多了,上眼药还有的是机会,赵松源腼腆地笑了笑,开始动手拆蟹,并将蟹肉分给渠恺:“爹也用些。”

渠恺高兴起来,连连点头,让外头候着的人拿酒来,道:“咱们父子二人好好喝一场。”

“都听爹的。”

……

汝宁府。

是夜,万籁俱寂,除了在值房守夜的,整座知府衙门都陷入了沉睡。

一道黑影忽然从后院翻身出去,身手敏捷地到了前院,绕了个弯儿,避过人一路行到府衙大牢。

半晌后,他手中握着一把沾了血的匕首从里面出来。

又偷偷摸摸地走到存放粮食的库房门口,掏出一根细丝,在锁上捣鼓了一阵,这把沉重的大锁便应声而开。

这人小心地将锁放到地上,然后推开库房门,眼观六路耳听八方,确认巡逻的人没有过来,这才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和早就准备好的酒瓶,拔出瓶塞,将烈酒倒在粮食袋上。

再然后,火折子被点着丢过去,火焰腾地一下就跳得老高。

大火熊熊燃起,这人面上露出个森冷的笑意,顺便把身上还沾着血迹的夜行衣脱下来扔到火里,连同那把沾了血的匕首。

他耳朵动了动,听到远处传来动静,轻蔑一笑,随即便扬长而去。

……

东跨院。

沈伯文还在睡梦当中,隐隐约约似乎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动静,不由得醒了过来,坐起身子,外面的动静越发真切起来,他皱着眉穿衣下床。

刚穿好衣裳,门外便传来谢之缙的声音:“延益,你醒了吗?”

沈伯文拉开门,对上谢之缙焦急的神色,沉声问道:“外面怎么了?”

谢之缙面色十分难看,“库房那边被人放了一把火。”

“什么!”

沈伯文眉心皱的更紧,开口道:“我跟你一块儿去看看。”

谢之缙却摇了摇头:“你身份不便,不好出现在众人跟前,我去看完回来跟你说。”

“……也好。”

情急之下,沈伯文忘了这一茬儿,听罢便同意了。

谢之缙点头,转身离去。

他走后,沈伯文心绪不宁地重新关上房门,坐在桌前,给自己倒了杯早已凉透的茶。

一口饮尽,冰凉的茶水下肚,却还是没能压下他内心不好的预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