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6章 不解(第5/7页)

他也知道业怀的性子,说这话时心里并没抱太大的希望。

业怀果真没有回答。

又是一声叹息,薄辉扭过头,与他看向同一片花海,说:“托梦只能托给与自己缘分重的人,而且不是每次都能入梦。你有没有数过,你能梦到我的次数有多少,我们见一面很容易吗?难道你就不觉得现在会听你说心里话的只有我吗?”

业怀听烦了,就把宽袖一甩,直接盖在脸上。

薄辉垂着眼,倒也不恼:“你这般对我,是不是记恨佘欢在潜海受的委屈?是不是觉得佘欢受到了潜海的羞辱?而且没有邺鱼,珠藤后来也不会死,所以你把潜海、把我当作你的死敌,即便听了佘欢的话不与我作对,也总想逆着我的话来?对吗?”

那被衣袖盖住的眼睛在这一刻睁开了。

薄辉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变化,继续说:“早些年我四处征战,后方的事情很少能顾及到,让她受了苦,这事是我没有办好。而那逆子嫉恨珠藤娶了佘欢,在大战中与珠藤同归于尽,害得珠藤和佘欢都走了,你是不是很恨?”

恨?

业怀咬了咬牙,被布料掩盖的下颚线勾出凌厉的线条。

“不恨的!你们总说这些有的没的,根本就不知道我没有情根!你让我拿什么怨,拿什么恨?”他把他心里藏着的不满在这一刻全都倒给了薄辉,大声质问薄辉,“你倒是告诉我,告诉我怎么去怨?你以为我想不怨吗?谁给我能够不怨的东西了?!谁让我选择了?我如今有什么?”

其实他一直没有告诉过薄辉他的情根的事,可薄辉就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,只心平气和地反问他:“你若不恨,为何一直看我不顺眼?你若真的没有情,只有愤恨,为何要在佘欢要你接下宁水水君之后,乖乖的来了宁水?你若有你说的这么薄凉,为何珠藤死了多年,你却不许任何人踏入琼海?”

他语重心长地说:“业怀,你有没有想过,你如果真的没有一点情根,你本身会是无爱无欲,无恨无泪,不会知道怨恨,不会知道嫉恨,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。真正的无心人不是你这样的,你只是比起旁人感受的慢了些,或者说,有人拦着你,不让你往深了感应。”
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业怀愣了一下。

薄辉则以深不可测的做派,问他:“业怀,你知道情根是什么吗?”

他这个问题还真把业怀问住了。

业怀第一次有了想要跟他对话的心思,只是这时身后一阵紫烟吹来,把薄辉的影子挡住了。

紧接着业怀醒了过来。

他醒来的时候,天还没亮,打开的窗外是黑夜,可黑夜之中却有一个影子,只是他没有注意到。

那个人影悄悄地来到这里,又轻车熟路的选了一条他发现不了的道路,悄悄地离开了。

次日一早,坐在白色纱幔后的业怀高抬起头,想了半日,终于披上了一件外衣离开了宁水。

他想要弄懂薄辉的意思。

那最好的做法就是去见见他现在最恨的人。

而这是他从远山回来之后,第一次离开宁水。他根本不知道外面现在什么样了,宿枝又怎么样了。

他出了宁水并未去远山,而是注意到了妖魔都在往一个地方赶去。

他心里觉得奇怪,便临时起意,改了路悄悄跟了上去,这才知道氾河的天下已经乱了。

而远山就像是封了山一样,并没有出面制止这乱世。

自新帝陈已安登基以来,越河尊就不许任何人外出了。

不知是不是受了白牛死的影响,越河尊这两年性情变得有些古怪,弟子们见他状态不好,也不敢刺激到他,就顺着他的意思来。

所以自业怀离开远山之后,远山就一直是封山中。阿鱼等人也有些不安,只是想到外面还有昌留坐镇,就没有违逆越河尊。

而青藤见他不安,就说,若是有什么事想来昌留早就找上门来了,不至于像是如今这般安静。

阿鱼觉得有些道理,就点了点头,放下了心里的担忧,继续守着远山。

此刻他们并不知道,昌留的鲛人已经被聂泷杀了。陈已安受到了聂泷的控制,成了祸乱天下的暴君,只要是不顺着他的心意,哪怕是他的族亲,他都会动手杀死。外界因为忍受不了氾河暴/政,各地都已经顺应了聂泷的布置,反了镇压饲梦的氾河。

渐渐地,外面也流传着一种说法,说氾河有魔心,说氾河才是统领妖族的君主,说薄辉之所以让氾河当人皇,就是拿人皇的位置稳住氾河,说陈已安之所以杀了这么多人,都是因为他要拿这些人喂养妖族。

此言一出,百姓激愤的情绪瞬间升到了顶点。氾河与百姓也成了死敌。唯一不被怒骂牵连的,只有那常年做着善事的宿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