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1章(第3/5页)

想着荷花精面容上和老夏一样的胎记,宋延年有了几分猜想。

郑二带着小子郑易鸣和宋延年挥别。

“宋大人,夜黑了,我就先家去了。”

宋延年:“去吧,孩子也困了。”

……

郑二走后,宋延年抬脚往前走。

夜渐渐的深了,长乐坊里的小摊贩或挑着担,或推着小车,陆陆续续的家去了。

散心的百姓也踩着清凉的夏风,带着愉悦放松的心情朝家的方向走去,中间夹杂着小儿娇憨赖皮的声音,以及母亲温柔的絮叨。

夜色既静谧,又带着无限的温情。

……

宋延年沉吟了片刻,想着老夏摊子上的那盏灯笼,转了个身,朝梅江江畔走去。

……

江畔的堤岸上搁着一个扁担和长柜,那是方才做糖活儿老夏的家当。

宋延年:果然。

这是来放河灯了。

他继续往前走。

越过河堤,在一片青葱郁郁的河草旁,头发花白的老夏半蹲着,他的背影瞧过去有几分的佝偻。

在他的手边有一盏河灯,河灯是荷花的造型,中间花蕊的地方摆一根矮胖的白蜡烛。

老夏点了蜡烛的烛心,烛火颤颤巍巍的跳跃了下,随即就在荷花花瓣的保护下稳住了光芒。

白烛涓涓的流着烛泪,豆大的光团照亮了这一片漆黑的水域。

宋延年的目光跟随着流水中的荷花灯。

在民间,放河灯除了许愿,便是寄托哀思。

传说流水都是相通的,在水天尽头连接着阴间的冥河。

因为人世间亲人真挚的思念,便赋予了河灯穿梭人世和亡者之地的能力。

老夏照例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,这才捶着发麻的腿站了起来。

看到宋延年,他面上闪过诧异。

“公子可是有事?”

他摆了摆手,走上河堤准备去挑担。

“还是要吹糖人吗?明儿赶早,要是实在早不了,我给您留几个糖团吧。”

宋延年:“老丈误会了,明儿我会早点到长乐坊买糖人,我找您,不是了为了这件事。”

老夏有些意外,“那您这是?”

宋延年将拿在手中的荷花图递了过去,示意老丈打开。

老夏觑了宋延年一眼,面前这人一身青衣长袍,虽不似京师那些贵公子那样一身华服,但他也瞧得出,这人气质不凡。

甚至更为出众!

这样的人,没有必要戏耍他这个老头子。

……

老夏将有些湿的手在身上擦了擦,迟疑的接过宋延年递来的画,一边摊开一边嘟囔道。

“这是……”什么。

话还没有说完,在摊开画的那一瞬间,他一下就僵住了。

宋延年手中的烛灯将画照得很明亮,老夏一眼便看清了画作。

他的视线死死的盯着画中人的脸颊,尤其是那形似红莲的印记上。

不过是片刻时间,老夏便老泪纵横了。

他浑浊的眼有两分失神,喃喃道。

“是小妹……这是我的小妹啊。”

虽然已经四十多年过去了,但他仍然记得小妹的音容笑貌。

“哥哥别怕,你脸上的红斑一点也不丑……”

“你瞧它,就像一朵莲花似的,莲花多好啊,寺庙里,神仙的屁股下坐的也是莲花呢。”

“小妹不可乱讲!小心奶奶听到了打你的嘴巴!”

“好吧好吧,是我说错话了,不是屁股,是祂们座下的宝座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哥哥,是他们乱讲,咱们出去玩啊,一起去买糖人,你吃大个的,我吃小个的就成。”

……

老夏的手都抖了,想起过往小妹稚气的话,又是好笑又是怀念,失神的喃喃。

“我家的小妹最好了……”

“她说了,要是有下辈子,换她来长这个红莲,她一点也不怕丑……村子里张家婶婶生娃娃的时候没了,小妹吓得厉害,哭得也厉害。”

“后来,张家婶婶家的大兄来了,哭得昏厥过去,小妹瞧着瞧着便不哭了,回来安静了好些日子。”

“后来,她就同我说了,女娃娃成婚后要生娃娃,说不得她会比我没得早,她不想见到我像婶婶家的大兄那样伤心。”

那时他听到这话呸呸呸了好几口,骂小妹胡乱的说话。

小妹委屈,她说要是自己再投胎,一定会想法子让家里人认出她的。

老夏褶子脸上无声的淌着泪水。

原来小妹,真的想出法子了。

这和他一模一样的红斑,就是小妹在告诉他。

她回来了……

想到这里,老夏自责不已。

“一定是我那时候呸得不够用力,小妹这才早早就没了。”

是他,都是他啊。

……

宋延年听得心里酸涩,安抚道。

“老丈,这是恶人行恶事,跟您没有关系的。”

老夏拿袖子擦了擦脸,又就着烛火去看这副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