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(第2/4页)

在看到童先生带笑的点头后,他一脸欢喜,珍重的将红封收到了怀里。

小声道,“多谢先生。”

童先生唤来院子里的一个仆从,“麻烦小哥带这个孩子,到丙班那儿,一会儿我给这些孩子主持开笔礼。”

褚家仆从恭敬的应了一声,带着江秀水走了。

童先生:“假期里可有温书?”

宋延年摇头,“学生不敢有一丝懈怠。”

童先生听罢,点了点头,温声替宋延年回答了他的一些疑惑。随即抽背了一些经史子集,见他对答如流,这才暗地里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。

“来,这在写几个字,先生看看,这些天有没有精进?”

说完,他往书案上铺了一张毛边纸,又从花梨木的笔架上拿下一把羊毫笔,朝宋延年递了过去。

书案的右上方是一盏早就研墨好的墨汁。

宋延年握笔想了想,视线落在先生放在桌上的酒瓶子。

凝神静心,提笔挥写。

不消片刻,黑色的墨汁就有了自己的形状,他在这张毛边纸上落下了错落有致的词句。

童先生站在宋延年旁边,看着他落下的大字,轻声吟诵。

“紫府仙人授宝方,新正先许少年尝……八神奉命调金鼎,一气回春满降囊……唔,这是瞿佑先生的屠苏酒,倒也应景。”

“不错不错,这字已有两三分的风骨,笔风飘逸殊丽,观赏性极佳。”

他乐呵了两下,又点出了宋延年的一些不足,然后又拿起一张新纸,让他重新写过。

宋延年将先生指点的一些技巧,重新融入笔墨,当他凝神书写时,忽然听到童先生轻轻的叹了口气。

他不禁抬头一看,只见童先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,正满肚子伤怀的站在窗口。

顺着童先生的视线看去,窗户正对的是另一个房间,此时那个房间房门紧闭。

“先生?”

童先生收回视线,花白样的胡子都透着一股颓败。

宋延年停住了笔:“先生可是有烦心事?”

童先生摇了摇头,片刻后才感叹道,“我只是感慨,如果屠苏酒真能像趣闻里说的那般,岁饮此水,一世无病就好喽。”

宋延年神情凝重,他将视线重新投入对面的屋子。

“可是有谁生病了?”

他凝神一看,世间万物都有属于自己的气机,而对屋的生机薄弱,只余一丝如萤火一般的白光,在黑暗中上下颠簸。

那该是一个久病于床,生命垂危之人。

宋延年抬头一看,就见到先生脸上留下两行清泪,顿时吓了一跳,他小声的喊了一声先生。

童先生拈起宽袖,擦了擦泪水,一边擦,一边道,“先生失态了,是不是吓着延年了。”

宋延年摇头,“没有,我只是担心先生罢了。”

童先生想了想,拿过宋延年手中的羊毫笔,随手将它往笔山的中峰上一搁。

“走,陪我去送你师兄最后一程。”

童先生说完,就一副心事重重的的出了门,目的地正是他之前一直看的那个房间。

宋延年:师兄?

在书院里近半年的时间,他还从没有听过和见过。

不过,此时明显就不是问话的时候。

宋延年跟在童先生身后,很快就抄过游廊,来到了紧闭着门户的房门前。

童先生伸手就要去推门,似乎又想到什么,他犹豫的看了宋延年一眼,脚步停在门口,手中顿住了动作。

宋延年看出了童先生的顾虑,连忙开口,“先生,我不怕,我也想见见师兄。”

童先生揉了揉宋延年的脑袋,又垂下手。

“好孩子,是先生考虑欠妥了,你师兄此时形容不是太好看,你还小,回头吓着就不好了,走吧,我们回去,一会儿先生自己来看他。”

宋延年拽住童先生的手,“先生,人的身体,只是皮囊而已,不论是健康还是形容狼狈,他都是我的师兄。”

“我不知道也就罢了,可我现在已经知道,要是我转头离开,会不会害怕还是另说,但我知道,我一定会后悔!”

童先生对上宋延年坚定的眼神,似卸下双肩的力量,“罢了罢了,也该让你和他道个别。”

毕竟,这褚家义塾,也是这个孩子一直在褚善人面前,推波助澜才建起来的。

说完,童先生就轻轻的推开了大门。

屋内帷幔重重,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。

宋延年嗅了嗅,还闻出了一丝香火燃烧后的味道。

童先生颤抖着手,将帷幔掀开,只一瞬间,眼泪就积蓄了浑浊的老眼。

“闵武啊~”

床上,褚闵武毫无知觉的蜷缩在厚厚的被褥中,只余一颗瘦的脱了形的脑门露在被褥外头,上面头发稀疏。

他微微张着嘴,出气比进气多。

童先生一惊,忍不住凑前一看,待看到他胸口微薄的起伏后,才放心了一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