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中药 勾出人心底最深的执念,和渴望……(第2/4页)

“我喜欢和阿娘在一起。”敦煌,他来这不过一年,而长安之地,他只是待在那四方城中,两处都谈不上欢喜。

涵儿比划道,“只要有阿娘在,哪都可以。”

裴朝露才要应他,他便又道,“爹爹……我怕。”

顿了顿,水汪汪的眼睛凝出一点光,“叔父很好。”

“叔父还俗了,很快会和别的姑娘成亲,以后他还会有……”裴朝露垂眸笑了笑,重新对上他眼睛,没有再说下去,只道,“涵儿若喜欢叔父,我们便在这多住几日。”

“以后叔父行军打仗……”

裴朝露顿住口,突然便止了话语,起身揉了揉他脑袋。

“阿娘怎么不说了。”涵儿仰着头,重新拉住她衣袖,“叔父行军打仗,然后呢?”

裴朝露原是想说,你可以跟着他,学习兵法谋略,也可跟着他让他保护你。然而这样的话在脑海中转过,她突然觉得自己未必想得太多,更不该同孩子说这般渺茫而不切实际的话。

今晚,她已经说得太多了。

“没什么,涵儿。”裴朝露深吸了口,“今个阿娘歇了半日,云秀姑姑说你都缠着叔父,晚间便容你叔父歇息吧。或许,一会他还有公务要处理。”

涵儿心下念叨,下午不过练剑时,耽误了一点叔父的时辰。其他时候都是他在理事,自己从旁学着,哪里便是缠着叔父了。

但到底也没再多言,只拉着裴朝露的手不放,目光炯炯望着外头大门的方向。再明显不过的意思,他想去看看叔父。

裴朝露本也想去,留在这是因为涉及芙蕖,至今涵儿还不知道他有个同母异父的姐姐。且他手足的生父,便是他的叔父。

芙蕖已故,这些属于他们这辈的恩怨情仇,她不愿让孩子扯进来。

她总是想,他知道的越少,便越好。

为此,在东宫的那些年,她总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李禹为人父的模样。即便他不配为人父,但她也从未在孩子面前说过他一个“不”字。

至多一句,他政务繁忙。

只是眼下,不知为何,她亦想去看看。便也未再犹豫,牵过孩子往寺门走去。

月色融融,竹影横线。

深秋的夜晚,风霜露重,穿堂风阵阵而来。

寺门外养尊处优的世家姑娘,眼下仅一袭素衫,如瀑长发披在背脊,从鬓角垂落的几缕青丝在风中轻晃,发梢滑落在胸前大片裸露的胸膛上。

粉黛未施,罗衫不着,素面青丝躬身俯跪与门前,柔柔弱弱似一朵不堪吹折的小白花。

裴朝露过来时,李慕正返回,隔着他长身如玉的轮廓,她从逐渐关上的门缝间看到尤自跪着的人。

“她来此作甚?”裴朝露问。

“负荆请罪。”李慕神色如常,看了眼一旁的涵儿,欲要俯身将他抱起,“大抵是他有意示好。”

“叔父伤着,涵儿自己走。”

李慕伸出一只手,孩子开心地牵上去。

裴朝露顿在原地有些发愣,总觉哪里不对。

“涵儿今日早歇睡。”李慕垂眸笑道,“养好精神,明早叔父带你去骑马!”

原本还丝毫没有睡意、只想着再玩一会的孩子,瞬间便点了点头,扭头对着自己母亲比划起来,“阿娘,阿娘陪我。”

“夜风寒凉,你站着干什么?”李顿下脚步,回身看她。

“叔父说明日要带我去骑马。”涵儿跑回裴朝露处,“阿娘马术也好,我们一起去,好不好。叔父他伤没好,我们就驾着马慢慢走!”

“叔父,我们去哪骑马?”孩子来回地比划,脸上满是欢愉。

裴朝露回神,走上前来也没说话,只冲孩子笑了笑。

“去吗?”李慕鬼使神差地开口。

“去。”

“那你、也早些歇下。”李慕抑制心中激动,将孩子推给裴朝露,“我还有公务,且早点处理了。”

“等等!”裴朝露突然反应过来,“阴萧若到底因何事而来?”

“说了是负荆请罪来。”李慕道,“还送了些西域修元补气的良药,我丢给医官了,要是无害,存着用于军中伤痛。”

“马上起事,医药粮草总需备着。”

今日,李慕的话如黄沙散盘,流云四泻,说的皆在理。裴朝露却觉东一榔头,西一棒槌,丝毫没有中心。

“估计是他让阴萧若来,想看看白马寺周遭布置,寺外三里处封珩带人警戒,原是发现了唐亭一行,伏击多日。”李慕笑了笑,“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,总不见得他眼下就要和我撕破了脸。按理,不应该的。”

这话入耳,裴朝露终于定了定心。

窥视、伏击、暗杀,是李禹的手段。

只是,她没有告诉他,李禹这一刻针对的不是他,而是她。

“你若嫌门外人堵心,我让人打发了便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