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(第2/3页)

戚寸心说自己的叔叔是郑凭澜,那么麻吉自然当她姓郑。

“她们的确是我妻子的侍女,我们夫妻路遇追杀,情势紧急,便遣了她们二人去京山郡寻表兄相救。”

谢缈语气沉静。

表兄。

徐山霁只听谢缈亲口说出这两字便哆嗦了一下。

“是这样没错,我是紧赶慢赶带人来,幸好你们都没事。”徐山霁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意。

“有这两只鸟,找到这儿来也不稀奇。”麻吉掀起眼皮瞧了一眼檐上,昨夜不见的一只银霜鸟,如今果然回来了,“你们三个敢下撷云崖,也算有些胆识。”

麻吉虽说与对面山里的许多南疆人不大一样,但她也还是有些排异,“既然接你们夫妻的人来了,那么明日你们便离开这儿吧。”

所古兴将处理过的兔子拿来在院子里烤了,麻吉则弄了些南疆人喜爱的生拌菜,他们的口味偏酸辣,生拌菜的味道也极鲜,对于从未吃过南疆菜的徐山霁来说,这无疑是一种新奇的体验。

他也少了几分对于麻吉,所古兴夫妇的畏惧,饭桌上也能与所古兴说上几句话,谈及京山郡的富饶繁华。

麻吉静静地听着,见徐山霁这般侃侃而谈不似作假的模样,她倒也信了他是京山郡来的。

“我可以自己吃。”

戚寸心触摸到谢缈手里的勺子,她有点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喂饭。

谢缈看她一眼,牵着她的手站起来到廊上去,两人靠坐在廊椅上,一时便背对着院子里的五人。

“张嘴。”

他将勺子喂到她嘴边。

月影无边,廊内只点了两盏灯,光影交织下之下,徐山霁回头瞧见他们两人的背影,有一瞬觉得自己嘴里的兔肉好像一点儿也不香了。

他再回过头去,见麻吉和所古兴也在看廊内的两人,便打着哈哈笑了一声,“我表弟和表弟妹可真是感情深厚。”

麻吉家只剩下一间卧房,一顿晚饭用毕,麻吉便让所古兴收拾了堆杂物的屋子,搬了一个简易的小床进去,徐山霁自己铺好了被褥,已经做好打算在这个有点霉味的屋子里凑合一晚。

那仅剩的一间卧房,留给了子意与子茹两人。

徐山霁才沾床,便见一道身影出现在屋外,他一下站起来,“殿下”两字才要出口又被他咽下,只低低地唤了声,“公子。”

“允嘉兄收到公子的消息便在撷云崖上没动,依公子所言,只有我与子茹,子意下来。”

他忙小声禀报。

“枯夏将绿筠带走了?”

谢缈走进来,淡声道。

“公子怎么知道的?”徐山霁吃了一惊,随即他拍了一下脑袋,“难道公子早就知道绿筠这一路上都留了记号?”

难怪徐允嘉见了枯夏带人马来,似乎也并不惊讶。

枯夏怎么可能真的一走了之,将她妹妹丢在京山郡自生自灭,她离开,一定是去搬救兵。

而谢缈命徐允嘉将绿筠带上,便是逼得枯夏不得不一路追随而来,要救她的妹妹,她也只能解决他们的麻烦。

院内风声急促了些,天边适时添了几道闷雷声响。

眼看第一场秋雨便要落下。

戚寸心昏昏欲睡,开门的声响令她一瞬清醒了些,她在灯火映照下隐约看见他的身影,“缈缈?”

谢缈轻应一声,抬眼见她披散的长发还是湿润的,便拿了一旁架子上的布巾来。

戚寸心坐起身靠在他怀里,由着他伸手往后替她擦头发,没一会儿她就打起哈欠,眼看便要睡着。

“娘子。”

他忽然出声。

“嗯?”她迷迷糊糊地应一声。

“你在我身边,好像过得一点也不好。”

他的嗓音很轻,像是在她的梦里。

戚寸心却在听到他的这句话后睡意去了大半,但她却没动,额头仍旧抵在他的胸膛,只是隔了会儿,说,“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?”

“只是想到你也许会跟我一起死,”少年用布巾擦拭她头发的动作很轻柔,他说这句话时顿了一下,似乎是想起那夜她搀扶他往陡峭的山崖底下艰难前行的模样,她汗湿的鬓发,发红的眼眶,他都忘不了,“我就有点舍不得。”

明明以前,他只会想着该如何将她抓得再紧一些。

他停下替她擦拭头发的动作,一双手捧起她的脸,她脸上的伤口已经脱了痂,还有些微粉的痕迹。

窗外终于下起了淋漓的雨,一声声拍打着窗棂,发出脆响。

她看不太清他的脸,却听见他清泠的嗓音:

“戚寸心,你一个人长命百岁其实也很好。”

一股酸涩直冲鼻尖,眼泪比脑子反应更快,还没落下眼眶,潮湿的水雾便已经将她原本就不够清晰的视线再添一层朦胧的影子。

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些什么。

可是嘴唇动了动,她却始终未能点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