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(第2/3页)

吴氏以前不是没瞧见过谢敏朝病发呕血的样子,那时她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一段日子,见他好转才放下心。

“他一定是旧疾复发了,”吴氏脸色变了,有些坐立不安,她在殿中走来走去,“我早同他说过的,他那伤病难愈,最忌劳碌,平日里哪怕他肯多闲下来一些呢?何至于又遭这样的罪……”

吴氏满面担忧,她难免不会去想,他此番生病只怕要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,否则他又何必将此事按下,秘而不宣?

壁上正打仗,而他又是才登位的新帝,此时要是传出些什么,只怕会引起朝中动荡。

“可他怎么连我也瞒呢?”

耳畔是淅沥不停的雨声,更衬吴氏心中焦躁,她抬步想踏出殿门,可才迈出几步,她却又停下来。

殿内的灯火早灭了一半,明暗交织的光影中,她微垂双眸,过了半晌,她忽然唤了一声:“绣屏。”

“你找人将此消息尽快带去金源给晋王。”

——

这几日京山郡的夜月楼常要比其它秦楼楚馆要热闹些,只因楼内来了位才色双绝的花魁,名唤——绿筠。

她常以青纱覆面,即便只是抱琴于纤薄的帘后见客,也能教人瞧出她肌肤胜雪,风姿绰约,更勾得那些个富家纨绔竞相追之捧之。

今夜才要招入幕之宾,便引得台下诸多公子哥几番逐价,最终还是那身形魁梧,蓄满青黑胡须的男人以五千两之高价竞下。

花娘满脸笑容地将那男人迎到楼上去,而楼下靠窗而坐的徐允嘉静盯着那男人身后作小厮打扮的纤瘦身影,慢饮一口酒,随即转身便走。

夜月楼的后巷摒弃了诸多繁华热闹,只几盏疏灯,晦暗的灯影并照不清这深巷的轮廓。

“公子,曹满江带着人去了。”

徐允嘉立在马车外低声禀报。

“没别人跟着?”

一道清泠的嗓音响起,随后便有一只手掀开车帘,隐约露出半张面容。

“没有。”

徐允嘉答了一声,又添一句,“曹满江身边那人的脸,的确是枯夏的模样。”

车内的少年忽然安静下来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“等人出来,你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
帘子放了下去,少年的声音透出几分冰寒。

“是。”

徐允嘉应了一声,身影没入无边夜色。

静谧的长巷里响起两辆马车的辘辘声,此时方才入夜,城门还未紧闭,守城的官兵只掀开帘子瞧了几眼,便懒懒道一声“放行”。

马车出城不久,便有数道身影骑马而来,于宽阔官道上一路相随至林间溪畔。

子意点了几盏灯笼拿出来挂在马车篷盖上照亮,戚寸心掀帘出来时,正见宋宪握着他那根不起眼的木棍子双手一拧,眨眼便在“噌”的一声响中,抽出双剑来,在溪水畔浣剑磨刃。

“宋将军,您这东西……”徐山霁看呆了。

“不过锈剑两把,二公子见笑。”

宋宪笑意平淡,但也不知是因这微暗的灯火与面前的粼波所衬,还是因为旁的什么,他那双饱含沧桑的眼睛竟莫名泛着刀刃上的凛光。

那是在战场杀伐中经年累月浸泡出的血腥杀气。

“今晚少不得要见血。”他平静地补充。

徐山霁听见他这话,一时心头更加不平静,他走来走去的,坐立难安。

“二公子,子茹的功夫在我之上,何况夜月楼内还有我们的人,她定能平安出来。”子意瞧出他的几分不安,便出声说道。

“啊?”

徐山霁闻声,抬头对上子意的目光,他嘴唇嗫喏几下,“我知道……”

戚寸心抱着猫,瞧见那身着鸦青色圆领锦袍的少年正坐在溪畔的石头上,手指扔出一枚石子,便激荡起水面片片水花。

她走过去,在他身边安静地坐着。

“娘子可知枯夏今夜入夜月楼,意味着什么?”少年捏了颗石子塞入她手里,又抓着她的手腕,带着她投掷出那枚石子,在水面接连擦出漂亮的水花。

“羽真奇只是个幌子,枢密院派来的人不止他和小九。”

戚寸心自己捡起来一颗石子扔出去,却是击破水面,刹那沉了底。

少年微弯眼睛,眼底的笑意却极冷。

不多时,林中马蹄声响,惊起树荫里的鸟振翅掠过,更踩碎了草木从中的蛐蛐鸣叫。

戚寸心与谢缈几乎是同时回头,正见徐允嘉与那绿衫女子在最前面,那女子正是子茹,却与她平日里简便的打扮不同,今夜她一袭绿衣,挽起发髻,鬓边绿芍药更衬她发丝乌黑。

便是由她扮作花魁“绿筠”。

那曹满江与枯夏都被蒙着眼,双手被缚,在马上一路被带到此地来,几名侍卫下马,将他二人带下来,徐允嘉当即一脚踹在曹满江的腿弯,迫使他跪下。

与此同时,子茹也用银蛇弯钩击打了一下枯夏的腿弯,使得她跪倒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