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章(第4/4页)

“待侍女发现时,已是为时已晚。”

谢钰骤然握紧了袖中的金簪,眸底似有暗潮骤起。

良久,他终是疾步往偏园的方向而去。

“大人,贡鸟如何处置?”泠崖问道。

谢钰眸色沉沉,并未作答。

*

偏园金笼中,折枝倦倦倚在流金溢彩的笼壁上,羽睫垂落,神色恹恹。

听见夜风送来谢钰的步履声,亦是不愿抬首。

直至金锁一启又一阖,谢钰步入笼中。

折枝这才紧蹙了秀眉问道:“大人打算何时放折枝离去?”

庭院内一片寂静,谢钰并未如常答复。

折枝等了一阵,蹙眉抬眼看向他。

谢钰一身深蓝色的官袍立在夜色中,湖心亭穹顶的阴影落下来,遮蔽了他的容貌,看不清面上的神情。

“穗穗。”

他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小字。

袍袖下微寒的长指随之拂过她的鬓发,将一物插入她的发间。

折枝倏然觉得发间一重。遂侧首过去,借着月色,对着不远处水面看了眼自己的倒影。

水波荡漾间,她隐约看清是一支金簪。

只是看不清具体的模样。

“折枝不要您的金簪。若是大人想让折枝高兴,不如放折枝离去。”

她抬手想将金簪取下。可指尖还未触及到红珊瑚雕成的芍药花瓣,便已谢钰紧紧握住。

“穗穗,你的心中当真无我?”

他寒凉的长指随之轻抚上她的鸦发,语声低哑:“你的心中,当真唯有萧霁一人?”

折枝默了默,倚在笼壁上徐徐抬起脸来,轻声反问他:“若是折枝说是,大人可以放折枝离开吗?”

又是许久的沉默。

直至夜风拂过折枝鸦青的鬓发,发间垂落的步摇流苏清脆碰撞,终是打破了彼此之间的沉寂。

谢钰似也平静下来,淡声启唇:“妹妹素来很会骗人。”

折枝咬唇:“大人要如何才会相信?”

“证明给我看。”谢钰寒凉的长指顺着她的鬓发垂落,抚了抚她柔软的雪腮:“妹妹亲自证明给我看,我便相信。”

“要如何证明?”折枝蹙眉问他。

谢钰眸色深深地看着她,终是启唇道:“计都!”

“是。”

远处有人应声,一名暗卫打扮的男子疾步行入庭院,将一张紫檀木托盘放在金笼外谢钰触手可及之处。

旋即,躬身离去。

折枝随之垂眼望去。

却见托盘上搁着一只玉壶,并两盏玉制的小巧酒樽。

“大人这是想让折枝酒后吐真言?”折枝起身去拿放在谢钰手畔的玉杯,羽睫垂落,掩住了眸底的心绪:“折枝问心无愧。”

“玉壶装着的,是暖情的酒。”谢钰启唇。

折枝去拿玉杯的动作骤然顿住,惊愕地转眸看向谢钰。

“效力比之桑府春日宴上那壶,要弱上许多。不至于令人神志不清。”谢钰抬手提起玉壶,看琥珀色的酒液在夜幕中划出一线,落入玉杯之中,直至与杯口平齐:“妹妹若是想忍,终归还是能忍住的。”

折枝往后退去,抬起的羽睫有些颤抖:“大人究竟想说什么?”

谢钰执起玉杯,一步步欺近了她,直至她的后背贴上冰凉的金笼,躲无可躲。

“妹妹在怕些什么?”他敛眉轻笑:“若是妹妹心中另有所爱,对我并无半分情意。即便是饮了这盏暖情酒,亦不会发生什么。”

“不会耽搁妹妹去见自己的情郎。”

折枝想起自己曾经在桑府雨夜中的经历,立时便将整个身子往金笼角落里缩去,咬唇拒绝道:“谁知道杯中装得是什么酒?若是比春日宴上的那盏更厉害几分也未可知。”

谢钰低笑了一声,将玉杯抵至自己的唇畔。

稍顿,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,放下玉杯平静道:“妹妹若是不信,我可寻两位陌生男女过来,当着妹妹的面,试上一试。”

“大人何必迁怒于旁人。”折枝蹙眉,侧过脸去。

谢钰垂手,微寒的长指抬起她的下颌,那双清眸映着星月,一寸寸看进她的杏花眸里。

“妹妹在怕些什么?”他薄唇轻抬,低声问道。

折枝咬紧了唇瓣,心底天人交战似地挣扎了一阵,终是垂眸轻声道:“折枝心中从未有过大人。若是大人的酒没有问题,折枝并无什么好担忧的——”

她的语声顿住,是谢钰的薄唇抵上她的唇瓣,辗转缠绵。

琥珀色的酒液自他的唇齿间递来。

带着槐花特有的清甜。

-完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