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8章(第2/3页)

尤其是那圆润的模样,称得上是惟妙惟肖。

老先生又笑赞了一声,将那张纳猫儿契收下,这才点头首肯两人将那狸奴带走。

折枝生怕‘花儿’发现了不肯,便拉着谢钰走了角门,做贼心虚似地躲了开去。

直至抱着狸奴上了轩车,驶离了那条街巷,这才松了口气,摘下了幕离,将一直抱在怀里的狸奴放到了膝面上。

一壁轻轻替它顺着橘黄色的长毛,一壁笑着道:“我方才只顾着写纳猫儿契,倒是忘了问老先生给它起名儿没有。现在折回去,也有些不妥,倒不如我为它重新取一个罢。”

她说着低头想了好一阵,又见小桌上放着一盘橘子,橙黄浑圆,恰似蹲在她裙面上,好奇地探头四顾的小橘猫,杏花眸微微一亮:“哥哥觉得叫‘橘子’如何?”

“会不会俗气了些?”

谢钰放下了手中杯盏,抬目看她。

见一身鹅黄春衫的小姑娘正抱着一只橘色狸奴笑望着他,那双潋滟的杏花眸微微弯起,里头的便笑意如美酒浓醇,随着马车颠簸而晃荡出摇曳的波光,令人沉醉。

谢钰缓缓垂下眼去,重新执起杯盏,掩住轻抬的薄唇。

“我并不觉得俗气。”

“那便唤作橘子。”折枝笑应。

*

两人一路回到沉香院里。折枝又遣了半夏拿了香火过来,往庭院里支起一个临时的香案,供过香请过了西王母,这才算是正式聘着了狸奴。

而谢钰,也到了将要启程回别业的时候。

折枝得了狸奴,心情颇好。也不嫌夏日里炎热,亲自抱着橘子送他到照壁跟前,弯了弯杏花眸道:“那哥哥早些回来。”

谢钰颔首,将手中的玉骨伞递与她,又伸手抚了抚她怀中橘子柔软的长毛,见那粉红色的小梅花紧紧扒着小姑娘的衣襟,又是蹭又是喵喵叫着撒娇的模样,那双窄长凤眼里终是流转过了一缕满意之色。

刚满月的狸奴最是粘人。

应当能粘得小姑娘抽不开身去私会旁人。

他这般想着,薄唇轻轻抬起,语声也柔和了几分:“至多万寿节前,我便会回来。”

语声落下,谢钰抚着橘子的动作却是略微一停,终是缓缓将手收回袖中,羽睫随之垂落,掩住了眸底流转过的一缕思量。

距万寿节,还有一月之遥。

他与折枝,还未分别过如此之久。

谢钰沉默了稍顷,俯身轻吻了吻小姑娘柔软的红唇,在她耳畔轻声道:“我将泠崖留下。你若有事吩咐,可去映山水榭中寻他。”

*

兔缺乌沉间,又是一夜宵禁时节。

谢钰一身寝衣独坐在长窗畔,抬目看向窗外渐渐浓沉的夜色。

他自桑府中离开时,天穹上的玉兔尚且圆满,如今却已成了单薄的一弯弦月。

而折枝那却音讯全无,既不曾往映山水榭中寻过泠崖,亦不曾差人带来只言片语。

谢钰皱眉。

长窗外微烫的夜风随之拂过他的眉梢,带起几缕墨发散落在书间,模糊了圣贤们留下的字句。

顺王断绝迦南香后,他便回到了别业中,等待那纠缠他多年的梦境与那激烈发作的头疾如期而至。

想来,便是这几日了。

也许他应当早些去榻上,将这难熬的一夜度过,以免波及白日。

谢钰以手扶额,沉默了半晌,终是将手中的古籍搁下,抬步行至幔帐深处。

方枕上那冰冷的玉枕,还未阖眼,一道人影便已自暗处现身,对他比手道:“大人,泠崖已将表姑娘送至府门外。”

“折枝?”谢钰抬眼,稍顷,仍旧是垂下羽睫淡声道:“知道了。”

他说罢,阖眼于玉枕上沉默了一阵。

却终是披衣起身。

“夜路难行,我去玉清桥上等她。”

待谢钰穿过夜幕初降时的游廊,执灯等在九曲廊桥上时,小姑娘也正行至此处。

“哥哥。”

折枝远远望见他手里的灯火,轻唤了一声,便执着手里的菡萏风灯,匆匆向他跑来。

她手中提着的风灯在夜色中晃荡不定,轻盈的银红色裙裾于夜风中绽开,似一朵盛开到极处的重瓣芍药。

谢钰握着风灯的长指微屈。

那暖橘色的灯辉与小姑娘绽开的裙裾隔着夜色落进那双窄长凤眼中,令往日的清冷与疏离,似也融雪般徐徐淡去。

至他离府已有十日,小姑娘直至今日才记得过来,未免太晚。

但看在这份挂念的上,亦可将此事轻纵,不与她深究。

思量间,小姑娘已行至近前。

却不曾扑入他怀中,而是将那盏菡萏风灯放到地上,双手抱起怀里又圆了一圈的狸奴给他看,语声焦切。

“今日折枝起身的时候,发觉橘子似是病了,团在自己的窝里不爱动弹。折枝带它去给府中里的郎中瞧了,郎中却说不会看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