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(第5/5页)

听了半天,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,唐健果断的使出“粗鲁的任性权”,中断他娘亲的叨念。

“好了,我要收线了,过一阵子我再回家,再见。”他挂断电话。

今天是星期一,惟惟去上班了,出门时当然是一脸无奈。

他的每丝直觉都依附在她身上,惟惟对她很重要,可是他还想不起来为什么她对自己这么重要。现在整间屋子都是他的,他决定好好的侦查一下敌情,而且完全没有做贼的罪恶感。

翻过她的抽屉之后,他知道她很闷骚——穿在外头的衣服都是保守的式样,内衣底裤却缤纷灿烂。他的长指勾起一件丁字裤,浓眉挑了一下,花了点时间遐想她全身只穿这件丁字裤的样子。

翻过她的藏书,依然闷骚——硬邦邦的软体语言工具书有好几排,其他的就全是粉红色的浪漫爱情小说了。他抽出几本翻了一翻,其中的一些段落让他深受启发,并认为等他身体状况好一点之后,可以实际执行在惟惟身上。

她的笔电带到公司去了,只留下一台老桌机,里面存了一堆旧照片。唐健对这个部分极有兴趣,于是一个图档一个图档地点开。

照片的时间涵盖极广,从她高三一直到最近的生活照都有。

一开始他神情轻松,不住对着画面中那张青涩娇美的容颜微笑。随着照片一张张翻去,时间点一步步往近期推进,他轻松的神情渐渐消逝。

没有他。

怎么会?

她的生活照里完全没有他!

高中,大学,乃至于工作之后,统统没有他!

怎么可能?

他记得她!即使在脑子最混乱的时刻,属于他们的甜蜜片段依然会不时地从黑雾里突围而出,带给他无限的安慰。

他记得她大一时青涩生嫩的俏模样,他记得他们一起从校门口走向教室,在阴雨连绵到阳光灿烂的季节都有。他记得她扬眉对他笑的甜美风情,还有恼起来跳进他怀里咬他脖子的娇蛮。

他一张一张的点着,突然跳出的一张照片让他停了下来。

这是她大二那年,他们系学会举办晚会,照片中的她穿着当晚要演话剧的戏服。他对这种活动从来不感兴趣,因为她要上台演戏,他才去了。

那天晚上,她笑得很开心,系学会的摄影组帮他们俩拍了许多合照。回到家后,她腻在他的怀里,他们彻夜不停热情地做爱。

但,照片中的人只有她而去。

有几张是和他不记得名字的同学合照的,男男女女都有,独独没有他。

没有他。

不对。一切都不对。

唐健暴躁地踱到窗边,推开窗户,吸进一口微热的空气。

他明明在她的生命力,是谁把她偷走了?

不!是谁把“他”,偷走了?

窗玻璃映照出他自己的脸,那熟悉又陌生的一张脸——他为什么一直觉得这个影像和他记忆中的不一样?

他摸了摸头发,突然对这头长发前所未有的厌恶。

“妈的!”

唐健猛然转身,按着隐隐作痛的肋骨,大步往门口走去。

如果生命中的一切都脱出他的掌控之外,起码他自己的外表是他能掌控的,他要回复到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模样。

一阵强烈的刺痛突然从他的太阳穴穿过去。

“啊——”唐健痛楚地蹲跪在地上。

一连串影像源源不绝地闪进他的脑中。

全部是惟惟。

有报纸简报,电视新闻,有车子,有山,有水,有很多的人。人影快速晃过,刺耳的说话声像用快速度播放的录音带一样,叽嘎凌迟着他的耳膜。有人在哭。他看到她父母,他们共通的朋友,明亮的草坪,一格一格的灰色石碑……

最后,定格在一片鲜艳的红彩。

红彩之后是白。全然的白。泛着青色的白,苍凉的死白。

他的双臂染血,眼前是一片死白。

康健粗重地喘着气,吃力地扶着墙壁站起来,他的脸色跟他脑中的色彩一样的惨白。

他想起来了。

他想起二十八岁这年会发生什么事。

这一年,他心爱的女人会死。

他必须救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