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
婢女说得没错。

关靖留宿在书房里的时间,远比在卧房来得多。

即使卧房比起书房,不知舒适多少倍,但是他白昼处理政事,夜里就入了书房,审阅各地各级官员上奏的卷宗,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。

换作是别人,肯定早已累倒。

但是,关靖不同于常人,愈是投入政事,他愈是精力无限,就像是狩猎中的猛兽,政事愈是繁忙,他就厮杀得更尽兴。

他甚至睡得极少。

身为侍妾,她也舍下卧房,将香匣与陶熏炉,一并带入书房里,夜夜陪伴在他身旁,并不打扰他审阅,或是书写,只是在一旁坐着。

不知经过几个不眠的深夜,某晚他写完一份素绢时,才抬起头来,望向沈静的她,像是直到现在,才发现她的存在。

「你怎么还不睡?」他问。

这些日子以来,她总会陪伴他,直到窗外天色亮起。难以想象,娇弱如她,竟能耐得住连日少眠。

「大人尚未就寝。」她轻声回答。「我不能早于大人入睡。」

「喔?」他莞尔挑眉,嘴角笑意深深。「就连我的谋士、我的勇将,都受不住这样的夜夜少眠。文人礼数还多了些,会告罪去休憩;将士却是倒头就睡,鼾声震天。」

「谋士能为大人筹谋政事,勇将能为大人征战沙场。」她手捧着陶熏炉,烛火下双目盈盈。「而我,能做的事太少。」

他的视线自然而然的,落到陶熏炉上。

「那就为我焚香。」

她轻吐出一个字。

「是。」

白嫩的小手,掀开了一新一旧两个香匣。匣盖才刚掀开,幽微难辨的香气,就悄悄逸了出来。各种香料被收放在小格里,而香匣之中,以素帛层层包裹,格外珍重的,就是那块万年沉香。

关靖探出手,捻起一块檀木,捏为细碎的粉末。

「还缺了什么吗?」他探望着,香匣里的各种香料。新鲜的植物、干枯的植物、鲜艳的矿物、漆黑的矿物,还有似木非木、似石非石,更多难以分辨的物体,或成块、或成粉的纷陈匣中。

「没有,都齐全了。」他为她搜罗的香料,比她所需要的更多。

软润的纤指,熟练的捻取几种香料,有的多、有的少,以精准的比例搭配,再以石钵研磨成细粉,倒入熏炉之内,引火焚之。

熏炉内的香料,因为火焰的烧燃,被逼出淡雅的香气。

「时间已过深夜,加上大人思绪过多,不宜闻嗅浓香,所以我调的这炉香较为清淡,能让您安神定心。」她仔细解说,烟雾后的双眸,蒙咙如梦。

那神情,让他静望了许久,才开口说道:「你错了。」

娇小的身躯一僵。

错?

她心中慌乱,克制着不露声色。

是哪里出了错?莫非,他是看出了什么?还是她不够小心,泄漏了埋藏在心中,亟欲隐藏的秘密?

细细回忆过几次,确定每个地方,都没有出错后,她才维持着平静的语调,仰望着那张神情如谜的俊容。

「敢问大人,我错在哪里?」

他邪邪的一笑,伸手穿过烟雾,以拇指轻抚她因心慌,而干涩的唇瓣。

「你说错了。」他将她揽入怀中,慢条斯理的解开,她衣裳上的结。「除了焚香,你还能为我做另一件事。」

丝滑似的肌肤,在芬芳中裸露,一件又一件的衣裳,都被他暖烫的大手褪去,随意扔在四周。他的双手、他的唇舌,重新温习着,她的软玉温香。

就连欢爱,他也极为癫狂,逼迫着她再也无法多想,只能随着他的摆布,陷溺在他的怀抱中,沈沦于他的索欢。

她还不能适应,他的坚硬与巨大,但是,他总能以各种方式,哄骗她的润泽,教她娇茫的低泣,求取他的占有,在似痛而非痛的欢愉中,迎合着他的侵犯,甚至舍不得他离开。

精力无限的他,连连索欢,直到她倦极而睡。

静夜深深,寒意沁骨,但是有了他的拥抱,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冷。

醒来的时候,窗外天色已经大亮。

她躺卧在睡榻上,发现身上除了软褥,还覆盖着那几件,昨夜被关靖褪下的衣裳,确保她能睡得温暖。

睡榻旁已经不见他的踪影,瞧外头的天色,他早就上朝去了。

她伸出手,抚着身畔,已经冷凉的软褥,猜想他是与她同眠,还是没有休憩,欢爱过后就净身沐浴,换上朝服离去。

连日少眠的疲倦,因倦后的沈睡,神奇的消褪许多。

要不是他的狂烈需索,她绝对不可能,睡得那么的深沈,甚至极有可能,又陪伴他不睡到天明。

那么,昨夜他对她的所作所为,是蛮横的纵欲,还是另一种。

沉香在被褥中,拧眉细想着。

体贴?

可能吗?

关靖会对女人体贴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