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

月朗星稀,潮声依旧,有个人在“挨揍”。

节目组的帐篷里,顾玉琢和陆南川都拆了麦,一个站一个坐,一个冷着脸一个垂着头。

顾玉琢裤管卷到了膝盖上,小腿的擦伤消了毒、上了药,随行医生说伤口不深,但也不能大意,这地方又潮又热,不利伤口愈合。

他原本是偷跑出来找导演要碘伏,没料前脚跑后脚就露馅,被陆南川堵在帐篷外。

陆南川礼貌地去和导演沟通,获得了一个私下说话的机会,但导演也有条件,就是要把机器架在帐篷外。

——麦是摘了,但过火的话仍旧说不了。

“下午回来时候怎么不吭声?”陆南川伸手把他下巴抬起来,“怕我训你?”

——没别的理由,他这脑子也憋不出别的理由。

顾玉琢有点委屈,可他并不想矫情,就道:“我怕什么。一点儿小刮伤而已,不值当吆喝。”

陆南川顺手掐他脸蛋,“长出息了,还挺勇敢。”

“男儿有泪不轻弹,打碎牙往肚里吞。”顾玉琢仰着脸,眼睛眯一眯,“我就是这么一团不一样的烟火。”

陆南川看着他这团烟火,“伤口别沾水,后面有活也掂量着来。不是吓唬你,真感染你腿就没了。”

顾玉琢没当回事,用气声说:“没就没呗,那我赖上你,你养我。”

陆南川抬手贴着他脑门屈指,送了他一个非常疼的脑瓜崩。

没事咒自己,真是闲的!

犀牛岛上没娱乐项目,七个人只能“日出而作日入而息”。时差作祟,躺下之后有立马打鼾的,也有睁眼失眠的。

男士们的大通铺上,郦芳挨着乔星辰,乔星辰与骆岑做邻居,骆岑右手躺着陆南川。

顾玉琢从外面放个水回来,站在几颗脑袋前,怎么看怎么不爽。

也是巧了,陆南川和骆岑都没合眼,一块儿翻着眼皮看他。

黑崽把鞋一甩,撅屁股上炕,并拱了下陆南川:“陆老师你往右挪,我要跟骆大师贴贴。”

陆南川逗他:“哦,敢情刚才不是你要把边儿睡的。”

“我又不想把边儿了。嗐,年轻人,就是这么善变。”他钻陆南川暖烘烘的被窝里,仰脸躺好了。

骆岑这时候开了口:“夹在中间不别扭吗?”

“不啊,”顾玉琢翻身对着他,“网友不说了么,一家三口。谁家把孩子踹一边的,不都是睡爹妈中间呐。”他又翻回去,气陆南川,“是吧,爸?”

陆南川也侧躺着,腾出一只手光明正大隔着薄被往他屁股上拍,“要给你唱催眠曲么,我的小宝贝。”

茅草屋里没灯,借着跃过窗棂、偷溜进来的月光,陆南川瞥见骆岑不善的面色,他愉快地一笑,悄悄地拢住顾玉琢的手,挠他掌心,捋平了手指,保持着幼儿园大班水准,和他手拉手睡觉。

黑崽生出点羞涩来,但害羞不妨碍他大胆,头往前蹭蹭,若即若离地挨住陆南川,美滋滋地闭眼睡了。

年轻人新陈代谢喜人,伤口好得神速,顾玉琢第三天已经开始手欠地抠那一片血痂了。

上岛前两天,七个初级野人才刚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吃上两顿饭——吃不饱,但总归有的吃了。

下海捞贝类,岛上找水果,主食全靠开局节目组施舍的面条,过得惨不忍睹。

“咱俩去跟卡布里人民友好交流一下呗?”顾玉琢把裤腿扎紧,趁陆南川没在,开始撺掇乔星辰,“人啊,也不能活得太慎重,得有拼搏精神,你说是不是,小老弟。”

“哥,你说到我心坎里了。”乔星辰立马上钩,“我们这行的基础精神就是拼。”

顾玉琢一勾他肩,“走走走,趁陆老师和郦叔捞鱼没回来,咱俩快跑。”

捞鱼这事是陆南川提的,他前一天看黑崽站海边嘀咕,说要吃肉,第二天就跟郦芳商量,看有没办法去弄条鱼回来。

人有多大胆,海有多大产。陆南川和郦芳穿好装备走了,把黑崽留茅草屋让他老实点。他们走的时候骆岑也要跟着,被陆南川一句“你不是脚崴得起都起不来么”给噎了回去。

现在顾玉琢和乔星辰要溜,骆岑旁观着,说:“语言不通,友好交流时候可得多友好些,免得引起误会。”

“不怕……”江照刚拎桶水回来,走外面就听见他们说要去卡布里部落,“节目组有英文和当地语种的翻译,我给他们当英文翻译。”她说着,又往后看眼,“桃子,你去吗?”

阮桃跟在她后面,怀里抱俩椰子,“去呗,见见世面去。”

顾玉琢瞪大眼,“我呲……天,姐,你上椰子树了?”一声“艹”让他咽回肚里,文明你我他。

乔星辰眉一扬:“傻了吧大兄弟,昨儿我就看见了,树下面地上有,但不新鲜了。”

“今天的鲜得很,刚掉下来的——要不是我慢一步,现在已经让这俩货给开瓢了。”阮桃一抛,把椰子抛给了骆岑,“喏,大师,这就交给你了,看它怎么凿开,万一我们能从卡布里要只鸡出来,咱们就能支起锅吃椰子鸡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