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阵营(第5/13页)

郝父如常地倒一杯水,有意如常地当着郝母的面打开一个个的药瓶子,将日常必须坚持服用的药吞下去。但他偷偷将一粒小小的降压药圈在手心里,随即去洗手间冲掉。尔后,郝父一如往常,坐床头看会儿书便熄灯睡觉。

郝父的镇定如常令郝母安下心来,熄灯不久她便睡着了。

郝父这才轻轻起身,轻轻唤一声郝母,没听见老伴儿有任何气息变化,便摸黑起身,抱起衣服走出卧室。他穿戴整齐后,摸出预先准备好的字条,压在客厅茶几上,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。

很快,一个苍老的身影没入黑暗的树荫下,唯有镜片依然坚定地泛着亮光。

而此时,简宏成才刚结束一天的接手工作。不过,他并未怎么显出疲态,最后一个走出办公室,用新换上的钥匙锁死新换上的锁,让新同事们先回家去。而他自己拐进旁边的小会议室,见简宏图埋首玩手机玩得专心致志,田景野躺在长沙发上睡得非常香甜。他便走进去,拉住简宏图的一撮头发轻轻一扯,简宏图惊讶地扬起了脸,开心地喊了一声“哥”,就像小时候两人常玩的见面仪式。

简宏成笑笑,又摁下简宏图的头,示意他继续玩游戏,他则是拨通了宁宥的电话:“有空说几句吗?”

宁宥看一眼儿子,故作轻松地笑道:“有。今晚为了给儿子一个安静的学习空间,我已经不知第几次关进洗手间偷偷接电话了。你稍等,我先自闭起来。”

郝聿怀以为妈妈是真的轻松,一只手还在写字呢,却顽皮地扬脸对着天花板大声一个字一个字地道:“我——不——怕——吵,妈——妈——栽——赃。”

连简宏成都听清楚了,不禁笑道:“你儿子在抗议?”

田景野听见响动醒了过来,一听简宏成说话的声调,便歪了歪嘴,早猜到那一头是谁了。他也懒得起身,手一伸,指向简宏图:“宏图,替我下去拿一下后备厢的小黑包,我要给你哥的。”

简宏图一听哥哥说话怪里怪气的,立马放下游戏,来了精神。被田景野差遣,他颇不情愿:“田哥哥,等下反正一起下去的,再拿也来得及。”

简宏成立刻醒悟,低喝一声:“还不快去!”

简宏图虽不情愿,但还是飞奔下去了。田景野笑道:“可真听话。”等脚步声走远,才道:“帮你清场,回头你怎么编那个小黑包的故事骗过宏图,我反正不管了。”

宁宥在电话里问:“田景野也在?”

简宏成索性一边按了免提,一边起身将会议室门反锁:“对。他赶过来帮我跑宏图被你弟弟告发的那事,应该说暂时告一段落。”简宏成说着,坐到田景野同一张沙发上,让刚起身的田景野一起听。

田景野直接问宁宥:“也不算跑,一切程序都照常走,该查查,该罚罚,不过看熟人面上少受点儿惊吓。可问题是你弟还不想放手啊,好像越斗越勇的样子。他到底想干什么?”

宁宥道:“我也搞不懂,大概各人性格不同。简宏成,我早先给你发了条短信,建议你有空给我个电话。看来我们要建立定时通报机制了。我弟跟你弟,我弟跟你姐,我们多沟通吧。”

简宏成道:“找你正是想跟你商量这件事,正好让田景野一起听着。昨天我摔了宁恕的手机,放了宁恕,宁恕行李也不要就跑了。随后我弟宏图气不过宁恕害他,又知道这事儿指望不上我,就向我姐透露了一些消息。我姐打上门去,宁恕使计叫来警察脱困,但还是被我姐堵在派出所。后来大概是钻在出警的警车里跑了。今天一早,他跑到国税局逼问举报处理结果,以此逼我通话……”

“呃,这事得怨我,他手机摔了,又没记住你的号码,问我要,我没给。”宁宥插了一句。

田景野一直垂着眼皮听着,听到这儿不禁一笑:“你俩都不按常理出牌,宁恕也只好不按常理出牌喽。”

简宏成哈哈一笑,继续道:“我与宁恕谈妥,我让助理送回行李,他立刻离开国税局。但我担心他不按常理出牌,再作什么妖,就让助理告诉他我姐正赶往国税局。我又怕光恐吓会给他‘狼来了’的印象,而且万一他拿了行李却不走呢?我弟宏图可禁不起他一再告发。我只好拖延一段时间后真通知了我姐,然后不知发生了些什么,我姐被警察捉了,她还把企业交给我全权处理,看起来问题很严重。我还看到你弟双臂受伤,但没大碍,能伸展自如。我特意到医院会晤你弟,试图跟他谈判。我想,他最恨的我姐已经受报应了,他是不是可以坐下来跟我好好谈条件?但我看他的样子,似乎对我有深仇大恨,我就没谈。田景野早劝我不用跟宁恕谈,还是他旁观者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