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章(第2/3页)

城内早有人通知,在火中失去一切的城民陆续涌来,刑场周围很快挤得水泄不通。

甲士拖着公子康出现时,人群短暂沉默,继而爆发出骇人的声浪。所有人都在怒吼,挥舞着拳头,有的直接从地上抓起土块和石块朝公子康投掷过去。

刑场上跪着三十多人,都是密氏死士,和公子康一同在城内放火。

这些人的面前停靠数辆马车,他们的手脚和脖子均捆有麻绳,将当着全城人的面被车裂,以正典型。

拉车的马蒙住双眼,驾车者手持长鞭。

公子康被带到时,第一名死士已被架上刑场,伴随着响亮的鞭声,战马撒开四蹄,死士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当场绝命,原地膨出大片血雾。

这一幕惊呆了公子康。

短暂呆滞后,他的脸上终于出现恐惧。他开始拼命挣扎,口中叫嚷着:“我是国君长子!”

甲士充耳不闻,在人群的怒骂声中将他带到绞刑架下,由行刑人为他套上绳索。

麻绳不断收紧,公子康恐惧之极,竟然当场失禁。

人群的声浪不断提高,怒骂声接连不断。

“该死!他该死!”

国人的情绪最是激烈。

纵火烧毁西都城,公子康罪大恶极。

在这场大火中,多少家庭流离失所,一夕之间失去所有。

没了房子和财产,田地也将颗粒无收,他们要如何活下去?

即使能够从军,打仗得来的金绢也仅能让一家老小不饿死,别提还要重建房子,重新开垦土地。若是遇到天灾,恐怕有家人要饿死!

“杀了他!”

国人们愤怒高呼,庶人也挥舞着拳头。奴隶们不敢靠近,站在人群后,看着公子康的目光满是仇恨。

“行刑!”

卒伍抡起大锤,垫在脚下的木桩瞬间被敲走,公子康双脚腾空,拼命想要挣扎,却根本无法挣脱,只让脖子上的绳索越勒越紧。

又有一名死士被捆上绳索,惨叫声中,战马开始飞驰。

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,人群的声浪始终不见减小。

他们在发泄,在痛骂,在释放挤压在胸中的情绪。唯有如此他们才不会崩溃,才不会被未来压垮,才能继续坚持下去。

处刑持续到傍晚,郅玄力排众议,将公子康和死士一同暴尸刑场。城民都觉得解气,郅玄的声望更上一层楼。

卿大夫不在乎死士,对处死公子康也无异议,他们只对暴尸十分不满。无论如何,公子康是氏族成员,该有一些尊重。

郅玄却不这样认为,不管谁来说,始终坚持己见,表现出罕见的强硬和蛮横。

这样的做法让卿大夫们皱眉。

西原国的确需要英明果决的国君,但是,如果这位国君固执己见,蛮横且不听劝告,无视规矩,难免会有麻烦。

好在郅玄仅在公子康一事上表现出不同,考虑到他早年的遭遇,卿大夫们多少能够理解。加上他主持安葬密夫人,给了密夫人体面,大部分氏族将这次争端当做个例,没有继续纠缠。

最重要的是,郅玄的命令获得全城人的支持,无论国人还是庶人都对他交口称赞。氏族可以不考虑庶人,却必须关注国人。继续和郅玄对着干,会让家族站到国人的对立面,这绝不是个好主意。

故而,在事不可为的情况下,大部分氏族选择让步,没有继续坚持。

说白了,他们在大火中都损失不小,没必要为了公子康和郅玄争执,让城内国人不满,实在是得不偿失。

唯有少数人看到此事背后的影响。

明面上是对公子康的处置,实质上是郅玄成为世子以来,和氏族们的一次交锋。其结果,郅玄强硬到底,氏族们选择退让。

真是个例且罢,若是隔三差五就会出现,甚至成为常例,恐怕西原国的君权和臣权将发生变化,以六卿为首的卿大夫,今后在朝堂上再不可能轻松。

解决公子康一事,接下来就是惩治密氏。

密纪仍在逃,抓捕密氏族人的队伍陆续返回,城内的刑场被血染红,土石都被浸透,散发出刺鼻的味道。

一波接一波的人被押上刑场,不分男女老幼。粟虎等人决意要斩草除根,不给密氏东山再起的机会。

郅玄没有参与,在氏族的粮食陆续运到后,他在城外营地召见卿大夫,当众宣布“以工代赈”的计划。

“每日施粥非长久之计,以工代赈,以建城换得口粮,能消除诸多隐患。”

郅玄将计划解释清楚,并将写好的计划书交给众人传阅。

卿大夫们看过之后,都认为此事可行。出粮的是郅玄,建造的房屋包括氏族坊,他们又不吃亏,何乐而不为。

“世子英明!”

卿大夫们都不反对,表现出支持的态度。

郅玄当日就命人宣告城中,凡能做工之人,都可到城外草亭处报名,每天干活换取粟米。与此同时,各处施粥点缩减,最后仅剩下两处,专门供给家中没有壮丁的老人和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