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 耶稣在我心中(第2/3页)

太熟悉的手感——每条青筋我都认识。

我艰难睁开眼,缺氧感并不强烈,但足以让我流出眼泪,熟悉的中后调将嗅觉唤醒,紧接就看清裴雁来的脸。

“裴…咳咳…裴……”我想叫他的名字,可嗓子太干,只能发出干咳。

“到了医院为什么不联系我?”在我的视野中,裴雁来面容沉静又美好,但我却清楚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失态。他低声笑,声音很轻:“知道么?看到车被撞成那样,我以为你出事了。”

我是想解释的。

但也没法解释。

是我有错在先,确实忘记及时联络。换位思考,我也不会比他好多少。

脖子上的手与其说在予我折磨,不如说在求证存在。

他手上的戒指硌得一块皮肤麻木,我呼吸有些费力,但听得很清楚。

奇异的是,我全然不害怕,甚至被说不出的激情促使着,很想吻他。

我试图扬起脖子,但这时候后颈和耳后才火辣辣刺痛。

无法,我涨红着脸,硬生生扒开他的左手,在无名指根落了个吻。

像是把魔鬼变回人的暗语——

裴雁来瞬间卸下手上的力气,我重新获得了顺畅呼吸的能力。

初冬寒凉的空气灌进鼻腔,我一扭头,猛地咳嗽几声。

“人呢。”他掌心贴着我的颈侧,问。

“谁?”

我很快反应过来,接道:“哦,司机……这事儿和他没关系。他帮了我,是我误会了。”

裴雁来飞快皱了下眉。

我解释:“他回去了。我担心他带着家里人一起烧炭,待会儿我让小米联系一下,联系不上就报警。”

可惜裴雁来并没被我转移注意,追问:“车是自己撞上树的?”

犹豫两秒,我只说了一半真话:“是刹车失灵,我们得起诉维修中心。”

裴雁来垂下眼,我看不清他的眼神。

“还有呢。”

“……”

我太清楚他的脾性,有心的也好无心的也罢,总之睚眦必报六亲不认,酒保林辉何为思王昊天之流就是前车之鉴。

但这次不同。

初次癫痫发作,没人能预料,加之语言交流不畅,无论是胡春漫夫妇还是闹闹自己,主观上都是无可归咎的。

“裴雁来,”我无法,只能抬起左手,木着脸打岔:“我手腕疼。”

倒不是假话。

几分钟前我只觉得无比疲惫。冷静下来,痛感才逐渐回笼。

地藏王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,如今我也舍身饲虎以身殉道。

裴雁来情绪显然非常差。

他没做任何表情,此刻显出一种纯粹的、漂亮的冷感。他拇指揉着我的喉结,掌心又逐渐用力。压迫感异常明晰。

和刚刚被奇袭后的无措不同,如今我明白他为什么反常,于是很快有了对策。

我张嘴呼吸,呼出的气因渐起的炎症而温烫,眼神却沉静。

我注视他,然后贴住他的手,在这种情形下,发声这个动作很艰难,但我必须要做。

“裴雁来…”我现在做这套简直得心应手,“手这么冷,我热……我帮你捂一捂。”

裴雁来果然很好哄。

我耳后被玻璃碎片划伤,伤口刺痛,还沾着血。

他看着我时异常沉默,呼吸也混乱,我都感觉得到。

然后他改按为摩挲,突然蹲在我身前,垂下头,贴在我的颈侧。

心跳很鲜活,他在用唇齿度量着我的脉搏。

让他动摇、恐惧、不安的,让他犹豫、斟酌、举步不前的,从来都是同样的东西。

裴雁来需要我,只是他习惯安静。

——我从未如此笃定。

受难的人很少有会我这样快活。

我刚想趁乱摸两把裴雁来的头发,在这关头,胡春漫夫妇却步履慌乱地从我身边跑过,随后,停车场又甩尾停下一辆熟悉的smart,刹车声刺耳。

人来人往……但不做点儿什么属实太亏。

于是我在裴雁来鬓侧落了个吻。

再抬头时,除了医院里屡见不鲜、行色匆匆的医护病患,我还看见三张熟悉的、僵硬如尸体、表情极其奇诡的脸。

摩挲裴雁来发梢之余,我秉承破罐破摔的原则,甚至朝他们笑了下。

可惜谢弈、李笑笑、小米三人刚和我对上视线,就四散如惊弓之鸟,很快不见争先抢后,打着架躲回车上。

动静一点儿也不小。

但不愿破坏裴雁来难见的脆弱时刻,我什么也没说。

然后?

然后……

我就被拖进医院做了全身检查。

感谢市价七位数的雷克萨斯,我没什么大碍。擦伤、软组织挫伤、左手手腕及桡骨骨裂不可避免,好在大脑和脊椎没出什么问题。

为清理伤口方便,裴雁来帮我推了个鬓角,发型意外很适合我。裴雁来多看了一会儿,他应该也这么想。

我被裴雁来按在医院强制住院观察时,胡春漫几次发短信告知我想上门道歉,全被裴雁来代为回绝。